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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速讯:【明日方舟桃文】如果博士让夕吃醋会……?

来源: 哔哩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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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酥黏腻的吻满盈融化时,博士才意识到与夕的关系确实发生了嬗变。


【资料图】

他应当是夕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同她迈入欲河的人类,可惜夕似乎总惦念博士太过稚幼,只会以浅尝辄止的吻作为嘉奖,把大炎神明的碎片压在身下属实逾越,但在把玩过神明纤细的指尖后,博士随即只想索取如覆雪春芽的吻。

夕的神态如雪霁后啄饮寒溪的白鹭,没有予以回应,却也不曾抗拒博士的亲昵,似乎只是瞬间失足,才在男人面前展露矜淡清冷下的欲态,可惜踌躇犹豫里,这些特质简直教博士相信,夕本人其实根本就耽于性事。

起因是罗德岛与大炎某项由博士负责的合作项目出现了新变数。

对方以罕见的矿石病案列作为交换,要求罗德岛为她设计一款成衣,这并非博士擅长的领域,罗德岛本就不是服装公司,只是对方也铁了心要好好戏弄他们,除了这个条件概不接受,导致可露希尔每天都在与博士终端私聊里叫苦不迭,称合作方主题太宽泛,要求版型又太严苛。

近来通宵裁剪成衣的博士也深有体会,拜托年用人脉预约到织染文化馆参观名额后,在某个午间小憩的间隙,博士都还在思索如何才能令内襟呈现禁欲的质感。

近来连续的通宵工作,让博士醒来时只觉腰酸背痛,抬眼就看到夕正在翻看那堆设计图纸,没来由地,夕倏忽偏过头:“侬怎么不来问我?”

夕指的是昨天的交谈,见炎国的画之大者难得拨冗回话,共同负责的工作人员自然问个不停,只是博士当时遇到瓶颈,慢了半拍,便再也挤不进去,秉持听天命尽人事的态度,耐心等待了五分钟,却不见有人离开,而预约展览的年已经第七次提醒他即将闭馆的事实,催促的态度大有博士再不来就会成为年度大片主角的意味。

于是他没问话,便径直离开了。

但现在的博士太困了,丝毫没有察觉夕话语里微妙的不满,轻率地恭维她无所不知,博士自觉这些诚恳中庸的答复应当不至于惹她生气,边揉眼睛边打算整理桌上狼藉乱的画稿与交织的布料。

“你先前准备的作品呢,为什么要中途更换?你根本不擅长现在的风格,草稿里也没有任何心意,连笔锋都散了,现在更换风格还来得及。”

面对夕毫不避讳的判断,博士只是将废弃的草稿不断折叠,得到花卉的雏形时才抬头目不转睛地与夕对视:“只是这个更合适,而且不论什么风格,都要竭尽全力做到最好,这不是我们的义务吗?”

夕冷哼一声,继而直接转身离去。

而博士抚过真丝刺绣里衬时,却开始思酌夕先前指出的问题,所谓的高定设计,并非只是简单精美的工艺或者夸张的珠饰,它应当是费尽心思做到极致的心意。

…… 只是分明有那么多资深工作者与受众,只有夕透过他在设计上强加的伪装,发现了内里极力掩盖的不足,或者说她确实在认真地体验观察博士的作品,甚至连其中微乎其微、转瞬即逝的不和谐音都捕捉到了。

他现在确实还处于截止日期将近的焦虑中,却因夕的话语进入了满血复活的状态。

可惜设计稿的问题并非能一蹴而就,画中世界里夕到底无法说服自己,后背靠向座椅,转而平静地俯睇博士:“以退为进对我没用。侬话这么多,看来是底气不足。”

“—— 而且夕我可不想和某人被当做一对笨蛋。”

“我必须纠正你,这叫低能高智!”

博士和夕的分歧并不少见,两人发生争执时通常会逻辑全无,互不相让地针锋相对,无厘头的口角会演变成旧账重翻,虽然谁也不会因此歇斯底里或者伤心欲绝,但调动情绪总需要相当的体力,于是博士总会率先败下阵来,靠着红木椅恢复体力。

这次也不例外,当博士恢复精神时,夕倒是一如往常,慢悠悠地补充道:“低能可以理解,毕竟体现在方方面面,但侬说的高智是指?”

说完她径直倾身,拿走了博士藏在身后的礼物,办公室内再度恢复安静的瞬间,但博士的神情变化尤为明显,继而不假思索以掌心撑住椅背,气咻咻地倾身欺近:“ —— 不行!不可以!!快还给我!!!”

“放弃吧,既然要送给我,自然是我的东西,哪有再让你收回去的道理。”夕神情自若,借着身形优势将手套往后转移,“放心,我讨厌品味这词,开口就把人堵在门外,而且就幼稚园手工而言,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争吵中夕总喜欢以几句微妙的言辞掩饰真实情绪,只是随相处时间的累加,其中大部分字词涵盖范畴越来越广,以至让它们都失去了原有的嘲讽意味,大部分时间里博士会顺毛接受,偶尔也是会拗上几句,但这样结果,通常以博士气得耳朵发红夺门而出作为结尾。

过去两人发生口角,博士每次都会赶在晚饭前回来,大部分情况下男人会准备美酒作为赔礼,博士从不和吃喝玩乐等事过不去,自然也从不会和夕真动怒火,所以博士照常出门后,夕非常有底气,毕竟不管怎么吵怎么闹,博士都从未想过要从她身边离开。

博士在准备提交阶段工作。

可惜他最近作息颠倒,咖啡也无力回天,博士离开画卷后,头晕脑热地往服用了些许药物才勉为其难准备和对方会面。

“罗德岛还缺乏更有力能拿下项目的证据。”经理神色淡漠地收回视线,将草案摆在一边,“这就是结论吗?没想到你们在这方面也如此冥顽不灵。”

“这与罗德岛无关。”

下意识反驳后博士顿了顿,迟疑的半秒里抬手抚过鼻尖,似在斟酌如何将理由说得更委婉:“这是我负责的项目,也是我的判断。”

项目负责人总算拨冗地瞥过视线,单手托起下颌打量博士,叹息里端的是意味不明:“所以你打算让罗德岛放弃竞标吗?”

“对内容的坚持决定了创作者的底线,就算您是出于对万甄利益考虑,我也无法扭曲原本设计理念。”

“ —— 即便让剽窃者竞标成功,也心甘情愿?”

博士微微侧头,忍了又忍,最后面无表情地双手环胸,皮笑肉不笑地强振气势,“这是您未能保管好提交作品导致的过错,也是您的工作,请不要转嫁责任。何况罗德岛本就与此事无关,您此前的提议既没有也缺乏客观性。这是我唯一能提供的设计,何况一旦因外界因素做过虚假的掩饰,设计本身就会失去价值。”

成人世界的签名除却认可,通常还负担有难以估计的重量,不管是否愿意,夕确实是拿着人类世界伪装身份的前程与名誉想保护他,所以博士也想保护这位看似嘴上不留情坏脾气的画家,不想自欺欺人地装糊涂,让她突破底线替你解决问题。

“既然观念不同,我们的谈话还是到此为此吧,恕不奉陪。”

其实博士根本没有底气,甚至已经在思考解约后如何体面地卷铺盖走人,再向凯尔希自闭谢罪,恰好遇到合作者,两人谈话交流的途中,博士自觉马不停蹄准备工作的期间确实忽略了身边人,在路过某家大炎风格的花店时想好了赔罪礼物。

插入满天星的玫瑰被绿植环绕,等待第二束花的包装期间,博士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抬眼望去外面居然在下大雨,想到夕之前说的话,他的右手莫名剧烈颤抖起来,于是那束刚才包装好的花束随着冷风飞到了路中间。

博士下意识追随花束来到马路中央,但伸手去捡的瞬间,刺破耳膜的刹车声里,博士如遭雷击,头脑空白地滞在原地。

咕咚、咕咚。

直至感受到拥入怀抱干燥的暖意,他才生出些许被强硬拽离死亡的实感,随即在朦胧泪眼里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夕身上那套矜贵的旗袍已被大雨淋湿,而状似云淡风轻的神情下,猩红的瞳孔却已经竖了起来。

“小夕?你、你 …… 哭啦?”

但夕似乎没听到他的问题。

夕确实在害怕。

甚至现在都紧张得不敢松开博士的手,若是再晚一些,与梦中相似的场景令她不敢去面对故人化为墨痕勾勒的画像或文字,不敢去面对逐渐平缓的心跳,夕不喜欢骤雨,更害怕面对这个没有博士存在的世界。

可惜睡眠不足影响太大,博士脚步迟钝虚浮,大脑也晕头转向,呼吸不畅昏沉燥热,咽喉泛起的痒意令他又眼角挂泪开始不停发抖,更重要的是,女店主似乎也反应,拿着为博士制作的另一束花跑过来。

—— 太不凑巧了,不知为什么,博士唯独不希望她在这时候被夕看见。

只是博士很快发现他似乎误会了什么,因为对方的目标只是夕,女人眼神不住扫过博士,似乎在希冀他能暂时回避,博士在人情方面颇有自觉,微微俯身:“小夕,她似乎有话想和你说,没关系,在你回来前,我会乖乖待在这里等你,哪也不去。”

但夕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店主对夕保护博士的举动不置一词,漫不经心瞥开视线后,旋即又幸灾乐祸道出被她刻意忽略的事实:“夕大人,人类薄情又脆弱,爱上他们不过自讨苦吃。”

“我愿意。”

但她没想到夕回答更快,眉心微蹙着为博士检查身体:“还有付出值得与否,从来都是我自己判断,如果不是他在这里,你以为我会来?”

“夕大人!您到底在逃避什么,现在我根本在您身上看不到过去那些让我追逐的身影!现在的您简直是自私,根本不会有人爱这样的人 —— !”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博士打断了。

“我喜欢她睡眠的模样,店主你帮我制作花束时说过去爱睡相惹人爱的人,对我来说,夕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夕也不是“喜欢”这个词就可以形容的。对我来说,她就是氧气,就是水分,就是光明,没有她我会死的。”

博士说完立刻真诚补充道:“以及比起小夕,您可能更需要心理医生和适当的法律援助。”

店主估计被他的不要脸程度震惊了,但夕对此倏而笑开,唇角弧度加深:“说得对。只要尽兴,就是得意。我自私、懦弱、卑鄙。但他愿意爱我就足够了。”

在店主沉默地注视下,最后慢吞吞地向博士走来,面对夕提起画笔的动作只是无奈苦笑:“夕大人,我没有恶意。你就是博士?别害怕,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夕大人的目光总集中在你身上。”

“诶?”

“你居然没有察觉吗,夕大人一有机会就会看向你。”面对博士有些困惑的目光,店主轻轻微笑,像发现未知秘密窃喜的孩童,突然凑近低声耳语,“至于先前的问题,我想,夕大人现在的生命里其实只剩你了。所以不用担心,只要是你送的,她肯定会喜欢。”

夕走过大炎无数个静寂雨夜,却从未有与人共用一伞。

在画中世界穿梭时,夕似乎想和博士说话,在她面前博士总想确保些神峨眉,可惜他现在眼皮上下打架,昏沉的梦里,博士自觉他似乎趴在床上睡得正熟,而腰间缠上手臂,脖颈烙下深吻让所有情绪逐渐苏醒,夕不会这样做,但博士太疲惫了,甚至懈怠,虽然恐惧不安,却没有拒绝缠绵的春风。

阿咬们将博士沿楼梯拾级而上运到了床铺上,夕耐心细致地替博士掖好被角后才下楼准备洗浴,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很平静,只有在面对博士时,屡屡流露出些许的失态。

只是谁都没想到博士醒后事情会发生这样。

“对不起 …… ?”

博士悄悄抬眼看了看泡到一半的红茶,才继续关注夕,毕竟博士印象里夕总是一丝不苟,无论多少温度都神态自若,可现在她脸上潮红还未褪去,似是经历了恐怖的潮汐,当博士回过神时,夕跪在衣柜前,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从衣柜里拉入怀抱,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最终却如哄小孩般轻轻耐心拍过他的背,夕在半晌后终于叹息:“和我有什么关系,既然侬认为把自己折腾到险些出车祸都没关系,为什么现在要和我道歉?”

“因为好不容易到和你和好,只是沉默未免太浪费了。”

直率到肆无忌惮的言辞条件反射般脱口后,静默半晌,博士才听见夕清冷的声音:“说话。”

对上博士慢半拍迷茫的眼神后,夕再次开口解释:“你不是想和我说话吗?”

“ —— 自顾自参与,反而因放弃直接落选,只会被嘲笑不自量力。对这方面的新人而言,我不希望看博士受到必然会留下不好回忆的伤害。

小夕,和别人提到我时,你的语气好心疼哦。先前你不想与我共处一室,我还在想到底哪里做错了,你是不是不想教我了。”

说完不等夕回答,博士便移过视线,指着桌面摆放的鸟类饲养指南,适时转移了话题,“所以客厅里那只小团雀是你在饲养吗?”

夕没料到博士会将提及它,顿了顿,才僵硬应声:“只是受伤了,才让它破例住下。”

博士眼眸微眯,旋即了然地扬起微笑,嗓音中的愉快明显得几欲溢出:“那我就放心了,也就是说想待在小夕这里,并不一定要派上用场,对吧?”

“你很喜欢待在这里?”

博士闻言亲昵地拉近距离,蹭了蹭她的鼻尖:“能免费蹭吃蹭喝谁会讨厌呢?但单纯的摆设哪都有,喜欢的自然是对我那么好的你。体贴温柔又如沐春风的好朋友,莫过于你。”

夕心里压着的火确实到现在都没有消散,即便如此,她最关注的始终是博士,现在这句话又横空出世,夕难得如鲠在喉,再多等待上场的问询也息鼓偃旗,近距离对视数秒后,夕面上表情终于软化:“那博士,你好朋友的数量可能确实有点多。”

“没想到你那么关心我,连这些都知道。”

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某人只有犯错时,才能想到这些哄人的漂亮话。”

“诶,难道没事就不能想你吗?”

博士轻笑一声,悠悠指向贪眠的团雀,认真地附耳低语:“不过和它不同,你跟我一起时,我比谁都想保护你,因为除了感激,我还想向你表达爱。”

夕后退的动作滞了瞬间。

“你不相信吗?我可以多说几遍。”

博士误解了夕的沉默,但事已至此,自然不能以套话继续作弊逃避,于是拭去下坠的水珠后,男人无比认真地轻声重复:“小夕,我爱你,我爱你 —— 我爱你。”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掌心传来温热的暖意,博士才迷茫地抬眸望向夕,随即听到夕无奈的叹息:“侬还真是傻到家了,我不会每次都能碰巧路过,下不为例。还有如果想喝红茶去厨房左侧橱柜第二格取茶具,你今天拿的是专门泡花草茶的茶壶。”

博士心知这是消气的征兆,再度凑上去,见夕保持着姿势,没有抵触,兴致高昂揪住衣角的同时脸上浮现讨好的笑容:“知道啦!那小夕更喜欢红茶还是花草茶?”

“… 花草茶。你似乎很愿意花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上。”

“我们大画家的意思是,让我多在你身上花时间吗?”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夕匆忙移开视线,“算了,想吃的话,楼下还有多余的蛋糕。”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博士陷入沉默,夕自顾自瞥开视线:“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你想吃,我也只能勉为其难接受了。”

博士闻言立刻调转口风,很轻巧地给他准备好台阶下,“那我现在就去拿。”

但还没走两步男人再度握住了她的手:“等、等一下!明天也有吧?后天也会有吧?你现在对我那么好,以后不会不要我了吧?”

话音方落,博士听见夕轻嗤一声,原本悬在半空似是不知所措的手,随她的轻声嘟哝不轻不重拍在你的肩上:“傻乎乎的。与其烦恼这些,某位麻烦鬼不如先学会独当一面。”

博士却玩笑般地答道:“那就是不生气了。”

夕没立刻回话,却迎来了密密匝匝的白花如雪般摇曳四散,时隔千年,纷扬撒落裹挟着温柔的祈愿连绵点缀过发梢,博士却在得逞般自顾自地哼歌:“生日快乐!不过就算拒绝,小夕你也跑不掉哦,毕竟你归我直管嘛!”

“…… 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夕虽然如此评价,但身体无意识前倾,却在指腹触到博士前,内敛定住动作:“你是打算这样叽叽喳喳,把遗漏的生日祝福都说一遍吗?”

博士只愣了瞬间,随即竟真逐年念起生日祝福,开诚布公令夕感觉羞赧,但除开个人感情因素,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念到最后夕不得不握住博士后冰凉的指尖,却在出声提醒对方调整呼吸时,却无端回忆起多年前引来皇帝祝福的典礼,当时夕作为特邀人出席,博士接过例证的道谢规矩得体,却在转身面向同窗瞬间透出几分孩子气的喜悦。

博士早已不记得他述说的祝福,是数月前亲手写给夕的原文。

夕当时思索,虽然只有瞬间,她真的认真想过。

… 如果博士喜欢情书与诗,其实她也能写给博士。

可博士需要的诗人并不是她。

岁月太过漫长,便会自行伸缩重叠。

博士总遗憾夕从不落笔直抒情爱,却不知多年前缺席的宴席里,所有请帖全权是由她亲笔誊抄,甚至连誓词都认为不够典雅不够浪漫,擅自多增了些优美的辞藻,可惜还未落款,那些堪称错误的偏爱也被付之一炬,与曾经绚烂辉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博士颊侧的碎发随夕的动作滑落,他自觉撩至耳后时轻轻叹气:“我虽然失去了很多记忆,却觉得盛世繁荣,你应是最该享受参与。”

“过去万家灯火曾为你而燃,即便有那么多人除夕,我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喜欢你。”

博士倾诉语气太过平常,像谈论今天晚饭还是去喝奶茶,但他靠近时,夕恰好没有防备,于是两个人如不倒翁似轰然倒在床上,倾洒在脖颈出的呼吸如绒羽摩挲,但在博士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却突然听见夕的嗓音:“现在这样就好,我只用专心照顾你。”

“何况一个人的喜欢就够我麻烦了,其它的我不需要,也不在意。”

在底线规则外,几乎所有无理取闹的要求都会被她答应,温热的水珠如吻般落在夕的手背上碎裂,几秒后博士才意识到那是她的眼泪,但在博士准备开口解释前,却突然听见夕的叹息:“这不重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不要总让我担心。”

如此直白的表述令博士犹疑着抬头,却见夕状似迷恋地主动俯身蹭到他胸口别有花束的地方,届时博士才后知后觉想起,店主挑选的花束里似乎加入了某种对夕,或者对岁相化身而言很致命的东西。

夕已有近千年没有真正陷入渴求某个人的状态了。

最开始夕对博士的亲吻既不拒绝也不迎合,看来似乎打算让博士与没有感官木偶亲昵,但博士显然不懂得什么叫及时止损,夕越要压抑,他便越想倾听夕展露情愫,哪怕最后能得到的只剩破碎的呼吸。

但显然夕身体显然已经背叛了理智,甚至在博士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前,她的身体已在温柔的抚触下暖和起来,甚至陷入等待采撷湿漉漉的状态。

只有依旧锋利冷淡的眼神与不耐的拧眉,店主口中锋芒毕露的旧影,但身体堆积的愉快,也不能让他脸上出现半点显山露水的神情,令博士依稀觉得夕现在甚至比拉特兰乐土供奉的主还像准备渡厄的神佛,可惜与他们不同,这尊菩提由泥土堆砌塑造的。

面对夕无无可奈何的放任,博士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概念,只是一路亲吻,像什么都不知道,持续探索着所有未知的领域。

换做正常关系里,夕会重新思考定义与博士的关系,但从车祸中救下对方后,夕对博士本就病态的在意此刻更是变本加厉,何况在诱导下出现的想法,令她潜意识里认为博士必须时刻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

漫长寿命给予夕的经验,足够规避绝大部分困境,她既然在险境里都能走出低潮,于是所有人理所当然认为平安时代的时间流逝,对夕而言根本无足轻重,但在温热的亲吻里,博士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项被忽略的变量。

夕想听到你的声音。

否则千载时间,百样世情,于他而言,不过酣梦而已。

“我确实在很长时间都一无所知 —— 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我真的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你。”

「请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夕平稳渡过的千年,所依赖的并非和解,而是遗忘。他说你大大方方,行事随心,那份勇气与冒险精神,以及如雾里观花的未知性吸引她,所以博士也准备轻快地告诉夕那些爱意。

“其实那时,我就想告诉你。”

开口瞬间,博士听到胸腔内愈加紊乱的心跳。

而夕眼睫不受控地微颤,博士只能慢吞吞地贴近耳语:“我在乎这些是只是因为你。”

“我希望能,分明自顾不暇,却更不放心你,是不是太自大了?我是不是还挺让人失望的?但只要想到如果我成长了,更优秀了,能够完美解决所有问题,你却不在我身边,我会很害怕。”

话到此处博士顿了顿,耐心等待软到一塌糊涂的心脏恢复平静。

博士拥有一只很爱吃醋的龙。

夕早已放逐自我,但如果她得知自己就是博士生命里最大的劫数,她所谓的付出与博士相比时如此微不足道,那么夕会自行离去,所以话语脱口后,博士由衷感受到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定。

“我好高兴。你终于又愿意来见我了。”

“烟火人间,车水马龙,崇山峻岭,只要你想知道,我都愿意耐心地讲与你。”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最不可或缺、最无法替代的人。”

博士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直白剖解心脏直抒胸臆,但真正倾诉时,心底那根绷紧的弦却忽然松开了,停顿抬眸时,才发现原本应当深陷情欲的人只是安静温柔地凝视他,夕的呼吸依旧急促,但她的唇侧终于扬起细微的弧度。

仿若那难捱难熬,千年的夙夜不寐,其实不过也就回眸一笑。

而夕似乎为这句话,为这个瞬间,等待太久太久。

久到她已忘记为何而等待。

……

那确实是非常久远的故事了。

数千年前大炎刚结束讨伐神明的战争,夕不但未学会隐藏非人的体征,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意义,比起令姐前往那灯影幢幢的亭台楼阁,她其实更喜欢懵懵懂懂的在阴凉处酣然入睡,醒了便抻着懒腰在供奉的食物祠堂徘徊。

只是夕对那些肉食毫无兴趣,却格外偏爱有细腻奶油涂层的甜点心。

但某天如常造访时,一道凌厉的刀影近乎贴面而过,夕难得被人类抓现行,自然心不甘情不愿,正准备开溜,却被直接抱入怀中,人类的手心温软,与那些甜蜜的糕点无异。

“你若是喜欢这些糕点,就来找我吧,别偷吃贡品了。”

就连话音比甜食还温软绵柔,夕不自觉想要晃动尾巴将异样的心绪抖落,只是被人拿拥抱的触感让她浑身不适,何况男人动作,倒像夕偶然窥见同族缠绵的姿态。

后来博士搬出深山小镇,到温暖宜人的江南定居,当时恰逢暴雨,他又忘了带钥匙,不知过了多久,如瀑的暴雨停歇,博士迷迷糊糊抬头,只看到一双玫红的瞳孔。

“夕。”

隔过半晌,博士才意识到面前撑伞的女子似乎在说自己的名讳。

作为礼尚往来,夕还来不及多加思考,眼神接触到的只有旭日东升时刻灼目绽开的昙花,如海市蜃楼的虚影花朵正对上夕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

博士维持送花的动作整整两分钟,忽然刮起的一阵凛冽强风,时机太过巧合,缥缈虚无的人间惊鸿客眼中浅淡的涟漪,缓缓伸手接过来自人间的邀请。

“麻烦。”

夕虽这样说,却珍重收下了这份来自人间的邀请,关系日渐熟络后,博士发现夕会保护他,但从不定义与他的关系,毕竟尘世再绮丽玄奇,也不过是由浮世一隅的人与景衍生而来,看透一,自然够阅尽市井百态,所以,分明身处浮世,夕仍像落叶无根的孤魂,隔过汹涌海潮孤身俯视着虚无缥缈的人间。

但既然收到邀请,夕再无聊也只是跟在博士身后,安静地看博士处理好那些人际关系,博士说想组建谋士,夕嘴上说着要把他直接轰出去,到底耐心地陪博士挨个拜访那些性格古怪的人,甚至从未向他索取过报酬。

“小夕,我想对你说。”

“嗯?不问苍生问鬼神,今日倒不像你了。”

那时夕并不知道爱会带来疼痛,她当时只是将带来这种轻飘飘感受的博士当成了假想敌,所以要观察他,要在能打败他之前保护他,所以夕大部分时间对他绝对算不上温柔,但博士又在笑,那个笑容难得没让夕反感,只是觉得他寂寞清苦得近乎酸楚。

“—— 你知道,我不为庙堂,只为人间。所以你一定能明白我的难处,对吧?”

面对夕的沉默,博士还只是微笑,他来自遥远的炎国尚蜀的山间,夕印象里那里藏着最好的诗人,以日星耀月形容描述着它,但在博士身上,夕却鲜少感受到如此龙章凤姿的气概,每年捯饬得人模狗样的几次也全为撑场面。

只是两人的意向到底决定了道路终会分道扬镳,夕最终来到了对抗异魔的战场,即便身为岁相化身,夕也并非不死之躯,她只是不会被岁月所吞没,但也有要害,身体也很脆弱,受了伤不治疗失血过多就会死。

后来战场上身受重伤时也会神志迷糊,虽然当时胜利了,但夕因为伤势过重,整日病恹恹地昏睡,似乎很快就会像夏日烟云般彻底消散无踪,少有的清醒时刻,只是重复着某个名讳,在那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恰逢大雨倾盆,密密麻麻掷得满地如水银倾泻,波光粼粼,面对这山穷水尽的状况,军医也束手无策,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他在等您。”

医生并不清楚口中的名字是男是女,见夕没有反应,顿了顿只能终于下了决心说出那个名字如此重复,“他还在等您活着回去见他。”

后续治疗过程,夕常将手抵在唇边,顺着齿印紧紧加深着旧伤,过往岁月中,祂陷入沉睡后,寰宇都在一念之间,泰拉的每次变化都更加印证这些想法。

直至某种不可抵御的力量催促博士来到她的面前。

所以当看到出现在战场的博士时,那双与琉璃无异的眼眸泛着微光,不可置信眨动的瞬间,几乎与普通生老病死的人类别无二致,直至博士在焚毁殆尽的战场上转身牢牢攥紧她,夕才如朝云梦,再度坠入世间灯火中。 

过去深居山林时,博士以为她是山神,而夕也习惯了懒洋洋地陪他,只是不管藏到哪里,博士总能找到他,单论这点博士倒是和寻常读书人不同,坐不定,还爱跑来跑去,爬上爬下,夕当时看得心惊胆战,心想如果没有人要守着他,这个人肯定会受伤死亡的。

在博士向大炎寻求答案的途中,夕也找到了关于自身的定义,与博士再度相遇后,她的言行都力求稳重,但那点小女生脾性到底还是在相处过程中不自觉流露了出来。

前生何年枕石眠,即便身为岁兽的化身,当古奥巍峨的阴影说不清愤怒或幽怨俯视人间时,说不清愤怒或幽怨,而博士却对她说何妨一游尘世,夕还是太年轻,面对邀请,甚至以为只要十指相扣,就能从人世的千灾万险中保护好博士。

那时的夕甚至不清楚驱使他头脑发热许下承诺,那陌生的心悸名为爱,也不知道暖洋注定无法挽留朝深渊坠落的人。

神明从不知道人需要很多肯定,走很长的道路,甚至需要很多爱的填充与支撑才愿意相信拯救本身是有价值的,才愿意相信生命的价值会让苦难变成馈赠,才会明白爱的神秘远胜过死亡的神秘。

如果说探求自我是岁相为了解人间描绘的浮世一梦。

那所有共同的精灵就是只为你撰写存在的童,可惜当夕开始意识到这点时,博士已如从没存在过的春日花瓣,被步入盛夏的人们彻底遗忘,为何直到最后都依然、又为何战斗至今,当夕知晓答案时,博士的故事早已被迫话画上。

而面对长夏蝉鸣如风雨的前奏,博士初次直面如此血腥的战场声音也在颤抖,但偏偏是这样,却令夕由衷认为她能为这个人做到任何事,只为证明博士口中许诺的言辞并非虚假。

“不要再说爱我了,也不许离开我。”

自古嫦娥爱少年,想被人依靠,也想将自身寄托于他人,宛如二律背反,令在看到夕与博士交谈时,确定了这个妹妹似乎在自身都不知情的状况里更贴近人类了。

而从想许下承诺的夜晚开始,博士也化身为谋士悄无声息走入大炎绚烂绮丽的历史,他的手段史官无从考证,后世逆世洪流里狂澜孤城,行道平乱安内救苍生,不被所有皇族承认的过往,却在某位记史笔下留下浓墨重彩的划痕。

可惜生命微不足道,死亡无足轻重。

最后道别时倾泻的暖阳和煦纯润,令博士眼尾润红透出的病恹也显迂缓,抬手抚上侧颊时,男人只是轻巧撇过那道关切的视线。

“ …… 所以我可以这样,向你再任性一回吗?”

博士提出要求时,下意识伸出食指抵在夕的唇侧,万籁静寂的雪夜,夕发现博士眼里无数声音景象正在堆叠,像颠倒紊乱的万花筒,目光所至之处,割裂四散的光斑在你身上敛聚收拢,眼里不着边际异常的景象,在剧烈的坍缩扭曲后缓缓显出真影。

雪夜将近破晓,鎏金的雪花却将她视野所见都装点得像万物复苏的仲春。

而在其间,众生如草木,只有博士那双似天空的眼睛,像世界里唯一的真实。

“没关系,在你回来前,我只会待在这里,哪也不去。”

谎言明显又拙劣,以至于夕离开后,博士突然全身战栗起来:夕是不是每次都知晓他在说谎,却依然选择相信呢?是因为除此以外,她真的别无所有了?

—— 因为爱着他,所以接受了谎言,并将其视为真实,也正因为爱他,无法自我欺骗。

博士是在代替夕面对大炎司岁台最后的审判时,才突然意识到这点,只是因为她爱博士,所以无论博士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军中将士与博士说过,别看夕清贵高冷,但她面对你其实很笨拙,所以你要好好爱她。

当时博士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此刻却无比清晰,却只能在心中默默道歉。

当夕返回时你已经消失,政变闹得沸反盈天,错综暗潮时刻不停,煽动着政治筹码粉墨登场,觥筹交错的宴会间,人人都屈膝道别,以至裙带鬓影里,根本分不清彼此情愫,哪怕是为军师主持的丧葬典仪,也不存在尘埃落定送人往生的肃穆。

酒精如泉洒在奢丽的地毯上,溅了一地触目惊心的红。

渺小棺椁里封存的人生甚至激不起几滴泪花,只有夕像被厉鬼夺舍,在悬崖下的江河里捞了六天,船上堆满垃圾,却没有寻到任何与博士相似的尸身,也没有得到任何博士幸存消息。

人间惊鸿客无垢洁净,自然不知爱会如水火烧身,更不懂死亡是声势浩大的潮汐,不可抵御更无法抗拒,直至长阶下万人跪伏谏阻,陈述理由听来大都匪夷所思,夕却在劝诫里,无端忆起多年前覆过秘密的六尺厚雪,继而总算从出神状态清醒,疲累地挥手作罢。

冗乱繁复的情报汇总递交几无间隙,战争仍在继续,四季轮换同往昔千百载相差无几,凛风柔雪后自是新绿初生蔓延。

救能救之人,行应行之事。

那并非与生俱来的信念,而是与「人」相遇后才获得的理由。

后来令代替大哥前往边塞,有无数人统筹维系着平乱安内、清扫番邦种种事务,岁月白驹过隙,夕不曾为任何自白回首,毕竟战争里亡灵能掷地有声施予的负重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博士没有回来。

下一年。再下一年。

跟随在夕身后阴影日益壮大,却只是毫无芥蒂地注视她,俗世祈求平安康健的灯火能将十里长街都寸寸点亮,可牵连她与人间的红线早已断裂,所以哪怕模仿人类踏上旅途,夕却不知最后能归向何处。

白昙随四季轮转生长又枯萎,她替博士虚构的理由从恰好逢遇贵人有事耽搁到天气恶劣路程遥远,从满怀希冀到疲惫厌倦,夕在徒劳无功的等待里,忽然理解了多年前祠堂道别时,博士的迷茫无措从何而来。

她为博士的不告而别设想了千百种欺骗的谎言借口,却从未思考过最明显标准的答案。

博士不会回来了。

得出这个结论,并非是理解了博士为何会不辞而别,而是夕总算愿意放过自己。

……

博士不要她了。

掷地有声承认博士早将昔时幻影连带她抛于身后最初很困难,但旅途太过漫长,等待太过疲惫,连爱都无法继续支撑她,最终夕不再想寻找任何答案,于是江南白昙连带所有与博士相关的情思,都如罹患厄疾般褪色凋零。

只是在不知第几个十年,夕收到了一封迟到的信。

岁相化身不入世间已过百年,再度踏足京师,古老的帝都早已物是人非,唯有落雪依旧如春城飞花,穿梭于广袤寂寥的四方天地,也将穿梭过的繁华人间的夕青衣染上刺目的雪白,但夕只是踏过阶梯,仿若踏水行浪,雁过留声。

她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直到与新任的皇帝相对才驻足伫立。

迟来百年的信件最终随交接的帝位平稳传递到他手中,如常场景如真应博士此前最爱诵读的旧诗,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博士素来自由得像暖春轻风。

而风已如白驹之影,途经她的生命。

夕阅读的有关大炎圣贤之道,大都教导该去爱世界上的芸芸众生,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她连偏爱之人的性命都无法守护?

而那张迟到白纸上笔墨潇洒自在,才情流动间写满无望的眷恋与相思:

『本无意扰你,但笔至此处,已思念难抑,京师偌大,远近无人,笔砚如旧,虽有此足矣,久违不见,甚是思念,望你珍重。』

当代掌管者状似不解的轻笑:“真奇怪啊,你不是好奇她对你的真实想法吗?”

—— 那剖开胸膛折磨,最终展露的真心不也是验证吗?

不远处银装素裹的京都,正因天帷初阳的翻涌从醉太平影绰的余韵苏醒,新年伊始的日轮照旧东升,夕难得感受到头疼欲裂的眩晕,却只是无言托起衰败的白花,寂寂空明里,贴合脸颊的触感亲昵而煽情,以至昔日温存里滑落的覆吻也如镜花水月。

弓弦笔墨尚存,蝴蝶却早已腐败。

未能寄达的思念,未能诉说的爱慕,在时间沉淀里,最终成为斩向灵魂的刀刃。

—— 所以。

“博士,不要再说爱我了。”

言辞酝酿良久,但脱口瞬间,夕的心脏却仍在不由自主地轻颤,以至嗓音软得不可思议。

“你又不肯要我。”

夕似陷入莫比乌斯骗局的耶梦加得,无论走向何方,遇到怎样绮丽的景象,有过多难以忘怀的经历,注定会在终竟回到博士身边,仿若冥冥中他早意识到别离将至,但博士是她历经千百个夏天里唯一赤色的果实,所以哪怕迟到百年,她到底隔过无名的坟冢赴了多年前承诺的镀春之约。

往者不可谏。

永生铭刻的祝福有多漫长,属于夕未来便有多漫长,博士所占据的不过只是不到百万分之一的序章,哪怕往后千载,回忆只剩切肤之痛层叠交融的夜雨,永昼不死的山川也不会崩塌碎裂,盛世繁华的烟火更不会黯然失色。

因为爱与死亡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落吻余温。

人世的幸福总量固定,不幸却时刻随疮痍滋生,重要人事消逝形成的空洞,如年岁季节交替般寻常,不过是让幸存者在回忆时受着人间情爱的冤孽纠葛罢了,不论愿意与否,被强加于夕的责任,还有从牺牲中得来的力量,这一切在逼着夕前行,那位长生种店主所说的背叛并非空言,因为夕最后确实亲手放弃了博士与她曾共同开创的未来。

直至千年荏苒,白驹过隙,风再度将博士送回了她身边。

夕沉浸在相当糟糕的爱情里。

比只能在清冷风急高地生长还纯粹矜贵的神明,此刻为他的幼稚和贪婪而无可奈何,可夕是喜欢的,从自持到失守的软弱因他人而生,是与人类相似的证明,博士比任何人都清楚,夕其实很喜欢他这样。

面对不自觉加重扳过肩膀的力道,博士犹疑地抿唇,斟酌片刻才含糊开口:“夕,你先前是在吃醋吗?”

夕口味清淡,面对需要蘸料的状况都会绕着走,即便再三推荐,也只是仅沾半星,但在抵达阈值的占有欲的影响下,原本否定的尾音最终化作轻叹。

“……我不否认。”

冰淇淋蛋糕融化清凉气息杂糅着薄荷的清凉苦涩,这些感觉最终后知后觉地从嗅觉传递到此事古的大脑,而窗外酝酿良久的暴雨终于降下,肆意涌动的暗潮里,湿润的水汽包裹着他,令他在恍惚的神思中发现夕肩颈浅浅的凹陷。

夕像深雪里低首颈项的天鹅,过于繁密的长睫似鸦羽般垂落,因灯光漾荡,目光难得柔软如濡光的花束,又浸出一汪细碎的阴影,绯色口脂交织拂拭的唇如陈酿荧荧下坠,又似随温吞的回南天骤降扩散的水汽。

粘稠的亲昵如对上空谷鬼魅无处可逃的,在大雾的海洋里只能依靠漂流的船舶,任由塞壬以兴致决定生死,匪夷所思的极乐在蝴蝶骨紧绷时传来,似是下一瞬便会展翼脱离,几乎令博士无法移开视线。

夕在某个瞬间蒙住了他的眼睛,只是若隐若现的曲线蓬勃而富有生机,在白炽灯光闪动的色泽动荡如瘟疫降临,成为只属于他能碰触的区域。

醉生梦死叠加的快乐里,博士还能有这点认知,全权来自将吻寸寸落在她脖颈得到的回应,跳动的脉搏与温热的汩汩血液有关,这激发了身体本能的保护机制,令夕不由自主地绷紧脊背,于是博士开始耐心地以亲吻安抚。

从夕口中轻轻呵出的名字如沉醉的摇篮曲,就好像他的名字与呼吸类似,都是构成夕生命跃动的必需品,进而这点认知也变得胆战心惊起来,仿若恐惊天上人。

“博士,害怕吗?”

夕此刻表现出漠视生命与人格的冰冷,其实才更接近岁相本性,哪怕她认为山高水遥无是处,无碍吾自在人间,但无法与人类相互理解,依旧是刻印在灵魂中的本能,因为与常人相悖,被世间喧嚣排挤指责。

…… 如果连博士都无法理解,又有谁能告诉夕真实的回答呢?

又有谁愿意结束那仿若无尽的束缚将解脱带给她呢?

夕总是果断决绝拒绝他的靠近,但若博士真的永久缺席她的生命,那无尽的生命也不再被赋予任何意义,毕竟若失去人山人海的空欢喜,即便望闻问切用尽良医也难疗养无法愈合的钝痛。

于是博士身体完全僵硬,犹疑着停止了抚摸,唯独回答的声音没有任何颤抖:“毕竟我已经过了熟悉会产生恐惧的阶段,而且如果夕只是夕,我怎么会害怕 …… 或者,难道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话音方落,那条尾巴直接缠紧了博士的脚踝,这点无声的挽留令博士喜悦之余也格外茫然,虽然夸下海口,但真正实践,他比夕还懵懂无知,根本不清楚如何继续令她沉浸,只是触摸就可以吗?还是要放缓动作比较好?而且虽然夕不说话,但她先前真的舒服吗?

博士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开始悄无声息打量抱着他的夕,随即收拢手指握紧尾巴根部,博士在爱与被爱方面他确实无知,但抱住他的人在指尖摩挲里已将脸埋入衣衫,刺痒令夕头皮发麻,甚至在不自觉与博士抵触额头时,发出如祈祷般允诺。

“那么,来驯化我吧。”

话音未落,夕脸颊触到博士的脖颈,人类脆弱的血管正在白皙的皮肉下鼓动,暧昧得适合被撕咬品鉴,但夕最终只是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博士的名讳。

宛如来自过去的悠久呼唤,令夕死死压在博士的胸膛上,而博士执拗地想让她发现,倒映在自己眼中清澈温柔的夕自己。

“因为好像只要不留神,你就会在风里消散。”

分明就在身侧,又如此遥不可及。

“如果我不主动找你,你会永远停在一步之遥外,对不对?”

夕错过了来自人类的爱与歉意,抛下了陌生人给予的善意,人类的陪伴神明并非不需要,只是寿命短暂,终有一天会消逝,所以才不敢靠近。

“但风总会以更温暖的方式吹向浮生。”

嗓音如糕点融化,但夕没有对博士的话语做出回答,只是眉梢眼角飘悠湿漉的水流类似漫山遍野的含春碧桃,她的骨肉已被摧折出惑人的弧度,被强行打断思绪的博士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抬眼,却只见夕伸出手:“过来,你刚刚不是想知道答案吗。”

博士明显感觉到掌心的尾巴正微不可查地抖动,随即以孺慕的姿态压在夕身上,她最开始就还是那尊八风不动的玉菩萨,只是随时间推移,脖颈下洁净鲜润的肤色埋着淡青的脉络逐渐明显。

夕似乎从未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千百年里,应当也没人看过她如此失态。

博士总觉得他像菩萨,是观音,长生至此,人间物事于她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过客。

但那缠绕黏稠如糖霜的嗓音,却将博士脑海内的所有定论逐一推翻,房间内空气湿闷溽热似温泉,时间对夕来说,不过是虚渺百载千岁交叠轮换的概念,冬雪春融后,长安千灯的彻夜芳宴随帝国土崩瓦解,白驹过隙里,樱桃可乐的泡沫里盛载着太空探索。

永生抹去动情的嗔痴态时,亦将眷恋视为禁忌的秘密封存。

到底是不知尽挽银河水,洗得平生习气无,夕自然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见他们从妙龄到垂老,若想让她动心,必然是人间绝色。

—— 那会是我吗?

夕在他的臂弯里微颤,梦中情人光风霁月,眉眼里偏巧融了汪桃花水,博士握紧夕的手,感受着皮肤紧贴的渴望与温暖,粗粝的触知裹挟着快乐攥紧磨碾过心脏,而夕感受到陌生的疼痛却悄无声息地预示着,仿佛有什么正在结珠发育。

“那小夕明天也请假,好不好?”

“拜托拜托,这可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她想要抓紧时间活下去,要学会眷恋人间,因为人间有不顾一切也要拉住她的人。

“…… 好。”

所以,她也要为这个会因她的死亡消逝伤心的人,努力活很久很久。

“与我不同,你在世间行走,便已是在渡世。”

「约定」是人世里最暴虐的痼疾。郁沉到足够迟钝感官,甚至能凝滞动态流逝的时间,罹患病痛的凡人还能在瞥见镜中鹤发霎那惊醒,但对长生种而言,再漫长的等待,似乎也不过是能基本忽略不计的旧梦。

昔日共赏的桂花多年前便已枯萎,可埋入地底的佳酿却因时间流逝愈发醇厚甘甜,捏捻过夕的尾巴末端后,博士如糅入骨血般抱紧她时,如熔炉的暖意,仿若灵魂震颤的温度本应令俨然惶恐逃避,战场上的切肤之痛,让夕本能恐惧所有会烫伤骨骼魂魄的热量。

可她最后只是隔过洇湿的衣物,俯身在博士的肩膀上留下带血的牙印,蜿蜒滴落的汗珠不可控制地囫囵氤氲在剔透的眼泪中,随即被绵软的亲吻捎走,时间磨砺出疏离淡漠的面具,在失衡加速的心跳里被眼波流转的恋人轻巧卸下。

夕面部轮廓仍旧清冷如美玉,但作为回应潮湿的浅啄,却像多年前那只需要人类陪伴关怀的少女,呼吸交换的间隙,夕不受控地回忆起爱的温度,继而尝到牵挂的滋味,胸口积淤千年绝望遗留的空缺被填满的快慰,让夕如结束漫长的排异反应般重获呼吸与爱的特权。

博士遗忘了她很多次,也误会了无数的言辞表达,还总对她的心思揣度出现可笑的谬误,但他最终仍旧误打误撞得出了唯一正确的结论。

—— 『从意识到爱开始,夕确实不曾停止过爱他。』

一如既往,从始至终。

昔年依旧,若说贪嗔痴爱恨倒影无关风月,那孤独的旅程也不过拈花一梦,但博士的出现,让夕在白夜听海语的弦音终末,终感到千载跋涉不枉此生。

只因爱上他,永恒亦会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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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补档重修,有部分删减内容,但大家之前已经换取过了,第一次看的可以私信新账号裴_叶叶叶获取

封面作者p站ID:儒宅

封面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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